【瑞嘉】短鼻子的坦克01
*瑞嘉
*一群高傲的水仙们的故事
*慎入!
01
“……还有同学们晚上睡觉要注意安全,那里住宿条件不太好,上几届还出现过学生被老鼠咬伤的事情。所以在为期七天的集体实习中,还请大家多多克服一下。”
和善的安迷修如是说。
娇生惯养的学生们一片哀嚎。
安迷修苦笑地瞧着这帮少爷小姐,询问站在他身旁的男人:“格瑞老师,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事项吗?”
自动员大会开始他还没发言。
“第一,每晚清点寝室人数,外宿的人直接开除。第二,记住自己的任务,一天交一幅画。第三……”
刚才还吱哇乱叫的学生,此刻纷纷自保一般哑了声儿。还有几个刺头继续抱怨着,然而他们的抗议是无果的。
格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缺乏情感波动,“第三,不准打架。”
“和当地居民发生冲突,或者卷入其他纠纷是很危险的。不过不用太担心,因为这次出行,老师们会全程陪同各位同学的。”
安迷修也郑重道。
“那我们内部消化总可以了吧,老师?年轻人都有闹的时候。”
班里最会和老师叫嚣的刺头拉长声调,若无其事地举起了手。
“雷狮不许发言。”安迷修快速地说,接着这个年轻的老师叹了一口气:
“还有嘉德罗斯,我记得格瑞老师说过在教室内不许吃汉堡吧。至少,不要吃第三个。”
格瑞把视线落到万众瞩目的嘉德罗斯身上。他的眼睛是紫色的,总像在酝酿着什么情绪,又似乎毫无感情:
“肢体上的冲突都不允许。”
嘉德罗斯感受到了状如实名的针对,含着一大口汽水乐了,笑容是碳酸泡沫味儿的。他无视周围的低声惊呼,向格瑞比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中指。
02
“为什么每届的实习都安排在这个破山村里。”雷狮嘟囔着,扎马步一样坐在瘦弱的小马扎上,每次低头涮笔的姿势都得向田里插秧的大伯看齐。
大长腿太惨了。嘉德罗斯第一次这么想,同时他在自己的画布上捺下潦草一笔。
“安迷修不是在动员大会上说了吗。他可是辅导员,你长点心吧。”
“老子记他的话干嘛,他都不听我讲话。”手上的力道重了一些,“「雷狮不许发言。」”他掐着嗓子阴阳怪气道,脸上却是笑着的,“哎,优等生。你讲,这些乱糟糟的废墟有什么好画的。”
的确是废墟。打着重建口号修筑起来的偏远景区,透过勉强还原起来的形状,能窥见当年的风貌。不过,也快被商业化的经营手段搞臭了,像一块被吃下去才后知后觉反胃的漂亮糕点。
“去他妈的优等生。”嘉德罗斯咬牙切齿,“你想当无时无刻都被最严厉的老师「关心」的优等生吗?”
“哎呀,最严厉的格瑞吗。”雷狮又一次弯腰插秧,将笔刷洗净。
“那我还是比较喜欢被安迷修针对。”
“他虽然讨厌我,但是没有办法不爱我的画。”
他实话实说,“格瑞叫你重画了多少次?每幅作业至少打回去三遍吧。班里最差的学生都没有这等待遇,你是独一份儿。恭喜恭喜。”
千言万语不如一刀见血,嘉德罗斯突然来了灵感:
“「雷狮不许发言。」”学得惟妙惟肖,还多一份假正经。
高个子男孩闻言愣了那么一下,随后立即骂骂咧咧,站起身来就要用涮笔桶泼嘉德罗斯的画板,叫着「今天用不着格瑞,老子就能让你交不了图」。
这对嘉德罗斯来说比要命还过分,所以他死命护住画板,也不甘示弱「雷狮你他妈想秃头了,本大爷因为重新画图掉的发你赔得起吗」。
最终两人一个蹲巷头,一个占巷尾,躲在太阳的阴影里,对着各自的写生板涂涂抹抹。
“至于为什么要画——是因为一种「风格」吧。”
看着画布上并未着色的景物,嘉德罗斯轻声这样说。
超长途的交通时间。硕大的工具包,换洗衣物和零零碎碎的生话用品,压在身上有一只番肥的狗熊那样重。
但是从山脚爬到山腰,第一眼瞄到村落的全貌时,就算苟延残喘得如同要断电的电动牙刷,也没法阻止溢到唇边的赞叹。你知道别处不会再有这样的风景了。
是仅此一处的风格。嘉德罗斯隐隐约约意识到。
就像格瑞一样。
03
“同学们,下午的自由写生如何,找到自己想要的构图没有?那么就请上交今天份额的图吧。”
安迷修在夕阳下永远那么和善地笑着。
“安迷修老师!……”
学生们打悲情牌,哭诉这里多么容易迷路,巷道多么窄,并且只能步行,找不到一家像样的饭店,没有娱乐设施,连WIFI都慢的要死云云。总之就是一句话:无法按时交图。
“和学校常年合作的就只有这家写生基地,”安迷修耐心地解释。
“所有吃住都在写生基地,而且老师认为外面卖的食物也不干净。娱乐也不需要,我们为写生而来,画画就是我们最大的娱乐。”
说罢特别真诚地看向学生们。
说到写生基地,其实也就是大一点的土味农家院。充其量挂了一些前人留下的画作,和看起来就「哇,好旧啊」的奖状与名牌。
“老师……”
“对我没用的,你们求求格瑞老师。他答应我就没意见。”
安迷修已经不是以前容易心软的好好先生了,他毕竟是担得住尖子班辅导员一职的大梁的。
“……”
没人多嘴了,包括雷狮和嘉德罗斯。格(最严厉)瑞一直都是那么刻薄和古板,让他在作业上松口,还不如去期盼诸如石头开花、浪子回头、时光倒流这样的事情更实际一点儿。
“如果他今天不收图,我就喊他爸爸。”
嘉德罗斯压低声音,笃定地对雷狮说。雷狮回,那成,他成为你爸爸得轮到下辈子去。
银色头发的男人站在土味儿农家院中央,和安迷修一起被学生虎视眈眈着。他在说话前突然短促地发出一两个音节。
有人斗胆猜他是在笑,不过转念再一想怎么可能,那可是格瑞老师啊。
“由于这次写生实习占用的是假期时间,所以为了放松心情,舒解学业压力,”
格瑞缓缓说,来自官方的话语在人们耳朵里听来每一个字都像最甜蜜的土味情话:
“安迷修老师和我共同决定,”
所有人的眼睛越瞪越大。
“各位的作业在七天后返校时统一收。”
没等其他人先尖叫欢呼流泪相互拥抱一套流程走下来,雷狮已经像一座蓬勃而发的雪山那样崩了:“哈哈哈哈哈哈!爸爸,爸爸!”
他一边发出「爸爸」的叫声,一边被嘉德罗斯用力捶打着脊梁骨满院子逃。善于唇枪舌战的嘴皮儿上只挂着这两个字,竟然笑得说不出别的。
雷狮老大/大哥疯了。由于迷路而晚到场的海盗团其他成员同时想道。
“开饭了喂!”
农家院(写生基地)的老板娘和一干柴婆正巧此时从柴房探出头来,随之探出的还有属于食物的香气。亲密又埋怨地勾引着各位经历了跋山涉水后饱受折磨的肠胃。
柴婆们瞧见闹得最凶的雷狮和嘉德罗斯,咂嘴:“俊得很。”可惜看起来像傻子。
两个老师没空管突然发作的病人雷狮与嘉德罗斯,而是赶鸭子上架,直接把学生赶到里面堂屋几个大圆桌前。
“按大家自己组成的小队来,以后座位就固定了。这一桌是「雷狮海盗团」,这一桌是「金的四人小分队」……这都是些什么可爱的名字啊。”
对着手机看群里上报的组名,辅导员安迷修险些被年轻人的想象力可爱得笑没了眼。
“八菜一汤,米饭自己盛,碗筷自己拿。结束后归寝。”
格瑞短促地安排道,猪圈哄食一样的气氛在他有意提醒之下稍微变得人模人样起来。
“老师们在哪儿吃饭呢?”
“我们三个有单独的桌子,在二楼。”安迷修用手指了指楼上。
“吃完饭可以到老师桌前聊聊真心话。”
“安迷修老师,这个不用了,我们来日方长。”问话的人连连摆手。
要是上了楼,美术指导老师格瑞一句「作业拿来看看」,再皱眉一句「重画」。到时候是嫌自己头发多还是头发厚呢?
“雷狮大人,有一句话叫日后好相见。”
蒙特祖玛非常不凑巧地,在院子里听到了自家老大和别人家老大的打赌。
她也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干巴巴地劝,不明缘由的雷徳瞎吹附和着她。
“嘉德罗斯,老子忙着要吃烤串,你先回自己的座位可行?”
金色头发的男孩儿矮了雷狮一大截,但是他们眼神的对抗是不分高低的。
“不准让他知道。”
他非常明白让雷狮揣着关于嘉德罗斯的笑话是绝对不可能的。用这个混蛋的话来讲就是「我为什么不说出来,留着过年吗?」
“不一定能保证。”雷狮掠过他拿桌上的烤串。
“那我就把你画出狗鸡的事告诉安迷修,让他为你这个傻蛋唯一拥有的绘画天赋梦碎。天才艺术家。”
“……妈的,我那是打瞌睡,笔误你懂吗!”
“困到把鸡头画成狗头?幸好今晚不交图啊。”
“嘉德罗斯,你现在就跟我手上这个烤串一样难看又难吃。”
“大哥……我行李箱里有小型烧烤架……你要吗?”
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是在劝架的卡米尔。
佩利:“我带了冷冻肉和佐料。”
帕洛斯:“我有烟和酒。”
“卡米尔,你真是太贴心了。但是你们背着这些额外的东西不重吗。”
“嘉德罗斯大人,我们也回座位吧。”祖玛轻声道,“我的行李箱夹着两提可乐。”
“我有草莓呢,嘉德罗斯大人!桌子上的碗筷什么的也都摆好了!”雷徳也快乐得像颗小草莓。
“……”
乱哄哄、甚至是乌烟瘴气的进餐时间,但是嘉德罗斯的心情并没有变得更坏。
他们的桌子在靠楼梯那处,格瑞上楼的时候正好与他碰面。
那个人紫色的眼睛望过来,像是非常看不起他,又好像是崇拜到渴求他,这是嘉德罗斯最讨厌的地方。可是除开稍显阴郁的双眸和反复无常的冷漠性子,格瑞再没有没能被嘉德罗斯挑剔的弊病了。
他画过格瑞的接近于全裸的身体,格瑞也画过他的,结果表明他们都对彼此的构造感到满意。
不过他们更是天生的敌对者。相互厌烦对方频频出现在自己的领域里,哪怕距离稍微近一点儿都不可以。
严厉的男人动了动他刻薄的唇线,那像被刀锋刻画过一样清晰。他在不引人注目却离男孩子非常近的地方,弯腰说话,语气还是清而冷:“带上你的画。”
“十点到我房间里来。”
“你一个人。”
嘉德罗斯脑子里一炸。爸爸,说好的不收图的呢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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